<前  言>

    在《黄本子》八月十五曰的记载中，我们已读过依搦斯姆姆

和德兰之间的对话：

    我对她提到圣十字若望所说的那些为爱情所焚烧的人的死亡。她叹了口气说：[我必须说[喜乐和神怡]在我内心深处……；但是这不能鼓舞人灵，如果人们不相信我受了许多苦的话。]我说：[我能感受到妳痛苦万分!然而一个月之前，当妳提到死于爱情时，妳还说得那么美。]她说：[我那时怎么说，现在仍然如此说。]

将依搦斯姆姆所提及的圣十字若望的话语引出，或许会对读者有所助益。圣十字若望在《爱的活焰》这本书中写道：

须知，已经达到这个境界之人的死亡，即使死亡的自然环境相似，他们的死囚与死亡状态也和其它的人大不相同。如果其它人的因老、病而死，这些人的死亡则非如此，尽管他们也是生病或年迈的。因为，除非借着某些爱的冲劲和相遇，他们的灵魂不会被疾病和年老强夺而去。这冲劲与相遇远比疾病和年老高妙卓绝，更有力，也更英勇，因为撕破此纱，并且带走这颗宝石的，正是灵魂。

圣十字若望在注释中继续说，这些人的死亡是非常[温和及柔美的]因为他们在[至高的冲劲]和[爱的欢愉相遇]之中去世。他以天鹅之死来作比喻：天鹅的歌声在死亡的那一刻越发甜美。德兰常阅读圣十字若望的这些章节，并且说自己强烈地渴望死于这种方式，即死于爱情。她确信这位满全她其它愿望的天主，必然会让她实现这渴望。在爱尽病苦折磨的过程中，她始终坚信这信念。当德兰的痛苦变得如此强烈时，依搦斯姆姆似乎认为，在圣十字若望著作中所说的和她所见到的德兰的痛苦之间，存在着某种矛盾。德兰必须提醒依搦斯姆姆一些事，而这些事也是我们每个人都该知道的。德兰于一八九七年七月四日说：

吾主在极大的痛苦中死于十字架上，这正是死于爱情的最美境界。我们往往只看到吾主之死：却没有注意到圣母同样死于爱情。死于爱情，绝不等同于死在狂喜激情申。我坦白告诉妳，这似乎正是我所体验的。

    正如圣德兰在其它许多具有深度灵性的事情上所做的一样，她在这里以简单的言词和完美的比喻将[死于爱情]阐明得淋漓尽致。当我们读了圣十字若望[死于爱情』的诠释，然后与德兰实际上如何去世作一比较，我们会再度发现天主实践了她的愿望，她的确是．死于爱情]。

《黄本子》对圣德兰一八九七年九月三十曰的死，有一段生动的描述：

她注视着自己的十字苦像：

[啊!我爱祂!……]

[我的天主……我……爱祢!……]

在说了这些话之后，突然间，她向后缓缓倒下，头倾向右侧。

院长立即敲病房的钟，把修女们召回来。

院长同时说：[把所有的门打开!她说这话时语气庄严，这使我想

，在天堂上天主也正对祂的天使们说同样的话。修女们围着她的

跪下：她们目睹这位正在去世的小小圣者出神的状态。她的面容

复了健康时如百合花般的肤色：她的双眼向上凝望，散发出平安、

乐的光辉。她的头有时优美地移动着，似乎有一位以爱情的箭神

地射伤了她，然后箭被拔出，再射向她……。

为看清她那超然的神情，圣体玛利修女手持蜡烛走近她。她的眼

在烛光下似乎静止不动，这出神的状况持续了大约念一遍<信经>

时间，然后她呼出了最后一口气。

    德兰的死，完全应验了圣十字若望的诠释：而依搦斯姆姆对她妹妹的死亡的描述，绝无杜撰之嫌。还有其它二十多位修女目睹此事，她们中有些人在列品程序中做了相同的描述。当然，每一位修女所受到的感动都不同。例如，耶稣依搦斯姆姆在回顾这件事时，她描述德兰犹如被一枝箭射伤了好几次。这自然让我们想起大德兰在其《自传》第廿九章中神秘经验的相关描述。而德兰的另一位姊姊瑟琳(珍尼微修女)受到不同的感动。她觉得自己面临她妹妹的[审判』。有这么多人为此事作证，这或许是要教导我们：平凡的基督徒真的能．死于爱情]。

    当我们读到圣德兰神圣的死亡时，必须谨记于心的是：她在到达欣喜出神的境界之前，已在身心两方面受了好几个月的痛苦，例如：[信德的考验]已持续了十八个月之久。德兰恳请她的姊姊们让其它人知道她所受的苦；她坚信，除非人们知道她所受的苦难，否则她的[使命』绝不会被人了解。也唯有如此，她才能启发人灵，并成为人们精神力量的泉源。

    或许我们可以说，德兰的表姊玛利．葛林(圣体玛利修女)是德兰的家族中被拣选来强调德兰所受的痛苦的一位。她并非刻意这么做，然而她的确扮演了这个角色。我这里所指的，并不是她和德兰的[谈话]内容，而是（关于德兰病情的信件）这部分。当然，这些书信并非完全出自玛利之手，但她写了大部分，而其中还包括了三十则德兰亲口说的话。有幸的是，在德兰生命的最后几个月，玛利得到龚撒格姆姆的准许，可以自由地晤见德兰。她可以很近地观察到德兰的痛苦，并聆听她的[最后言谈』。葛林夫妇(参阅{人物志)15，16)非常挂念德兰，经由他们的女儿玛利，他们得以完全掌握到德兰的情况。玛利似乎是特别为这个工作而安排的，因为她是药剂师的女儿，也是聂勒医生(参阅{人物志)20)的小姨子，并且她曾与经常生病的母亲和姊姊珍妮(参阅(人物志)21)生活了一些年。因此，无疑地她的信件成为最佳的医疗报导。

圣德兰和这位小表姊之间的关系非常有趣。我们在《回忆录》的前几页就看到了玛利．葛林，因为她是圣女的童年玩伴；她只比德兰大两岁四个月，在[童年回忆]中，她占了一席之地。事实上，德兰对小玛利的回忆是快乐的，以下的叙述可以证明：

有时，我和小表姊玛利单独在一起，那时我真开心，因为没有．莫隆(参阅<人物志>38)强拖着她玩一般的游戏；玛利让我自由选择，而我选了一个全新的游戏。我们两人——玛利和德兰——变成两个隐修士，除了简陋的茅屋、一小块玉米田及一点自种的蔬菜外，身无一物。我们所过的生活是不停地默想，当一个人做活的时候，另一个人从事祈祷。一切都在彼此了解、静默申进行；一切都如此完美地具有宗教意味……。

这两个孩子在后来的几年，就过着这种形式的生活。德兰早在一八八八年四月九日便离开家庭，入里修的加尔默罗会。七年后的八月十五曰，玛利．葛林也入了同一座加尔默罗会院。入会之后，玛利被安排接受她表妹德兰的指导，如我们所知的，德兰已于一八九三年二月奉命管理初学生。加尔默罗会士高师神父对此作了以下说明：

家族关系对德兰的工作并无助益，这一点我们已在珍尼微修女身上看到了。对于已成为圣体玛利修女的表姊而言，情况也是一样。当一个具有强迫性及心窄倾向的人，要从自己昔时的玩伴那里接受默观修道生活的指导时，会有许多困难发生的。所以，德兰赢得表姊的信赖，并非没有困难：从玛利不久之后写给家人的健康报告中，可以看出她对初学导师的尊敬和眷恋。

    以上高师神父的观察，使我们想起他所说的关于德兰和瑟琳(珍尼微修女)的话。情况非常相似：玛利．葛林和瑟琳一样，入会时是二十五岁：她也有既定的独立生活方式。她和瑟琳生活了多年，尤其是马尔定先生因病而被安置在依希德．葛林先生家中的那六年。因此，我们可以了解玛利会如何响应德兰的指导。然而实际的困难是，玛利入会前已向龚撒格姆姆诉心多年，而龚撒格姆姆是她入会时正式的初学导师。因此，德兰的神修指导必然显得多余。

高师神父说玛利备受心窄之苦，这是千真万确的。甚至在一八九七年六月，当德兰已不再是初学院的[头]时，玛利仍因．心窄]而饱受折磨。很有意思的是，在现存的一封德兰——那时她还是初学生一一所写的信中，德兰曾针对玛利的心窄劝导过玛利。这封信因具有历史重要性因而值得被引用。一八八九年五月廿九日玛利写信给德兰，谈到她因经验到某种疑虑而不想领圣体。年方十六的德兰于一八八九年五月三十日给了玛利以下的答覆：

妳写信给我，很好，我了解一切了!

妳连最小的罪也没犯；我十分了解这类诱惑，因此我可以毫无畏惧地向妳这样保证，并且耶稣在我心底也这样告诉我……，不要理会这一切诱惑，不要予以一丝一毫的注意。

我是否要对妳说一件曾使我很痛苦的事呢?

那便是我的小玛利在耶稣升天瞻礼，以及圣母月的最后一天没去领圣体……啊!这使耶稣多痛苦啊!……

魔鬼如此精于欺骗一个灵魂!但是，亲爱的，难道妳不晓得，这就是魔鬼一心一意想做的事?这个背信的家伙知道，牠无法使一个想要完全属于耶稣的灵魂犯罪，因此牠就企图使这灵魂相信自己有罪……。

    我说这封信有价值，乃因其具有历史的重要性。耶稣圣婴德兰修女去世后，即广为普世所注意，那时大家都认为她有可能[列品封圣]。手中，他是德兰列品案的副申请人。一九一0年十月廿八日，他把这封信呈给教宗碧岳十世，并解说道：[圣父，这位小圣女对您的《勤领圣体》通谕作了以下，预先]的注释。]圣父读了这封信后说：[恰逢其时!这给我很大的喜乐。列品程序必须加速进行。]

关于玛利．葛林和圣德兰之间的情谊，另有两件事情，我必须提出。首先是圣女在修院中对表姊的态度。无论她们之间多么不同——圣体玛利修女缺乏信心，然而德兰却把她的表姊视为具有相同性情的灵魂。在一封写于一八九七年七月十二曰的信中(请参阅第一五四页)，玛利陈述道：

……亲爱的父亲，有件事给我很大的幸福：那便是在我领受头纱的前几天她对所我说的话。我将之视为她对我的[意愿和遗嘱]……。那时，她还没有死亡之虞，她的病情尚不为人知；突然她以一种我永难忘怀的深邃眼光凝视着我说：[啊!好姊姊，答应我妳要成圣，要成为一个大圣人。]

我惊讶地注视着她，她继续说：[是的，我对妳这样说，是因为我发现妳具备成圣所需要的一切条件。妳若不成圣，相信我，妳将非常不忠于圣宠。啊!我恳求妳咸圣，是天主邀请妳成圣的。当我不在世时，为了不让天主有所失落，妳一定要为我们两人成圣：我觉得妳的灵魂被召叫像我一样成全；一旦我走了，妳得取代我。』

此外，我们也有一封玛利．葛林于一八九七年七月二十曰写给波提尔太太的信(请参阅第一五九页)。波提尔太太就是童年游戏中(《回忆录》第五十八页)所提到的瑟琳．莫德隆(玛利．葛林的大表姊)：

我感谢天主让我认识这位小圣女，她在这个团体申是如此地被爱、被欣赏……。她没有惊人的圣德，不爱特异的苦行：她，只爱天主。世人可以效法她的圣德，因为她怀着爱努力地做每一件事，并接受一切小忤逆：她把每一刻所遭遇的小牺牲看成天主的恩赐。她在一切事上看到天主，她使自己的一举一动尽可能做得完美。她将每天的责任置至于一切之先；置于令人愉悦之事，她晓得如何在享用时圣化它，并将之呈献给天……。有一天我问她：[妳有时会不会拒绝天主呢？]她说：[不，不记得自己曾在任何事上拒绝过祂。即使在我很小的时候，打从三岁开始我就没有拒绝过天主任何事。』她这样的回答，不是把一切都说出来了吗?即使在我们加尔默罗修会中，也很少听到这样的话。从未在任何事上拒绝过天主!

    我们所拥有的玛利．葛林对耶稣圣婴德兰修女的证词，是多么完美啊!这封信是在一八九七年七月二十曰写的，在这么多年前它就提出了教会后来所要发表的正式教导：德兰的圣德是所有的信友都可仿效的。可惜的是，我们并没有这位修女关于德兰在修院的生活，以及践行美德的更进一层证词，但是以上所提的这一点就已足够了。玛利．葛林(圣体玛利修女)患了和德兰同样的病，于一九0五年四月十四曰去世。

七月十一日

    [当妳在实践爱德上有所挣扎时，我建议妳读一读《师主篇》的(忍耐他人的缺点)这一章。妳会发现妳的挣扎不存在了，这一章常使栽获翠很多兰它很好而且千真万确。』

七月十八曰

    我要求她到天国后，为我求得一些大恩宠：

    [噢!当我在天国时，我要成就许多事，许多大事……这不可能不是天主亲自给我这渴望，我确信祂一定会满全我的!还有，当我到了那边之后，我会紧紧地跟着妳!]

  我说我可能会害怕，她说：

  [妳的护守天使会使妳害怕吗?他随时都跟着妳：啊!我也要那样跟着妳，甚至更亲近，我不会让妳布任包偏差的……。]

七月

[当我们对院长姆姆的话稍微有所评论时，往往会带给天主些微的痛苦；若我们评论得越多，祂越痛苦，即使只是在心申评论。]

八月二日

    ［我未曾在被爱与被娇惯中获得任何本性的喜悦，反而是在羞辱中，找寻得很大的喜乐。当我犯了一个使我受辱，并且使我看到自己是什么的过错时，哎!那时我体验到一种本性的喜悦：我体会到一种真正的喜乐，就如同妳被爱时所感受到的一样。］

九月十一日

    ［妳一定要很温和；别说严厉的话，语气也不要强硬；不要表现出严厉的神情，经常要温和。］

    ［妳看，妳昨天曾让某修女困窘：过不了多久，另一位修女再次让她难堪。结果呢?……她哭了!……所以，如果妳没有严厉地对她，她会比较容易接受第二个挫折，这挫折在无形中就过去了。但是这两个挫折紧接着发生，使她很伤心；如果妳温和对她，什么也不会发生的。］

有一天，她要我答应她成圣，并问我是否有所进步，我回答说：［当妳离世升天后，我答应妳要成为圣人；那时我会全心努力的。］

[喔!别等到那时，现在就起步。进入加尔默罗会之前的那个月，为我留下了甜美的回忆。起初，我像妳一样对自己说：[当我在加尔默罗会时，我要成为圣人；在这等待之时，我不用太为难自己……。』但是天主使栽懂得时间的价值：我做了和我所想的完全相反的事。栽非常忠实地准备入会，这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月份之一。]

[相信我，别等到明天才开始成圣。]